第二日,苏筱才要回房就被绿荷叫住。
“烟花,我今日身子不舒服,你帮我把菜洗了。”说罢,转身就走了。留下苏筱站立原地。
若是平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不知过苏筱昨夜守夜并没有睡好,这会儿早已倦极。
可是纵使心中不愿,想起自己曾在进宫的时候对自己说过。要忍辱负重,息事宁人。
她不比别人,她本来就已经被其他人所排斥,若是再惹出什么是非,以至于吃了苦头都要自己受着。
深深吸了一口气,苏筱命令自己打起精神来。
御膳房一日继往的忙,苏筱忙了一整天,终于拎着食盒从冷宫里走了出来。
送完了饭,下面就是收拾下厨房就可以去休息了。
苏筱的精神不是很好,脸色有些苍白。她从中午就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吃饭,总觉得头重脚轻的难受。
按着记忆中的路走着,苏筱几乎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。
蓦地,眼前一个黑影,差点儿撞了上去。这才清醒过来。
看了一眼面前人,苏筱忙行礼道:“奴婢见过王爷,王爷千岁。”
苏筱面前站着的正是萧梓何。
萧梓何才陪同太后吃了晚饭,张贵妃便带着二王子萧耀之过去请安。萧梓何就出来了,正好在御花园中散步消消食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萧梓何看着苏筱笑道,“看来你的胆子还是挺大的。竟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走了过来。”
苏筱被说的不大自在,又屈膝行礼道:“奴婢冲撞了王爷,请王爷恕罪。”
“罢了,我说了不用多礼。”萧梓何有些无奈道。只是一句玩笑话,竟将这丫头吓到了。
“今晚御膳房准备了什么宵夜了没有?”萧梓何看着苏筱问道。
“回王爷的话,准备的几样粥。”苏筱回答道。
“又是粥?”萧梓何蹙眉道,“晚膳陪着太后她老人家,她吃不下多少我也不能多吃。这晚上怎么又是粥。”沉思了片刻萧梓何问道,“楚楚,你会做饭么?”
苏筱微微点头。
萧梓何又喜笑颜开道:“那太好了。晚上我依然那会儿过去,你给我做碗面吧。实在不行让御膳房的人给我留几个馒头。若是再喝粥,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又睡不着了。”
苏筱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萧梓何道:“你别笑啊,我说的是真的。毕竟我是个带兵打仗的,可不比他们那些文人。”说罢自己倒是笑了,“晚上就辛苦你了。”
苏筱点头道:“是。”
今晚本应该绿荷当值。绿荷同早上似的,嘀嘀咕咕的想要苏筱连晚上的差事都应了。没想到苏筱竟一口答应。绿荷落得清闲,谢了一句便回去了。
*
这一天夜里,萧梓何应约而至。
两人坐着吃面聊天,竟不知不觉的聊到了后半夜。
等萧梓何走了,苏筱收拾碗筷时候,看着萧梓何远去的背影,微微蹙眉。
萧梓何并不是一个适合皇宫的人,果然如他所说,他更适合战场。萧梓何虽然身在帝王家,却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,反倒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一般的男子。
只一碗面就让萧梓何不另夸赞,并万分感谢。苏筱只觉得受宠若惊。
聊到后来,苏筱倦极,伏在桌上睡着了。
萧梓何这才想起昨日她正是当值,御膳房的工作本就辛苦,自己竟累的她困倦到伏桌睡着心中顿时感到懊悔。
看着苏筱闭着眼睛伏在手臂上,睡着的模样。萧梓何忽然觉得她看起来很可爱。
萧梓何今年也二十三岁,太后也几番提起他的婚事,然而之前忙于带兵打仗无暇顾及小家。这会儿才凯旋,太后就已经提起了数次,还命人拿了不少的画卷来给他看,说是皇宫大臣家的女儿,一个个生的标志。萧梓何也只搪塞过去。在他眼中,女子只是用来延续香火而已。
可是现在,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很让人怜爱。他看着她的倦容,会觉得有些心疼。
苏筱绝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,她虽然伏在手臂上睡着。但是灯光下还是能看清楚她精致的面孔。她的睫毛幽长浓密,可是眼下却有一片暗影,或许是太过劳累。她的皮肤很白很光洁,她唇有些微微的干裂。她明明是个美丽的女人,这会儿却显得有些狼狈。
有些东西就是来的这么莫名其妙。虽然只是见过书面。萧梓何忽然发现自己很想要去爱护这个女子。
*
八月十四这日,萧华轩为萧梓何接风洗尘,于是设宴宴请群臣。御膳房又比平日忙了许多。
红毯铺展在地面上,每隔数步就摆放着一张矮桌。桌上放着瓜果美酒。几十个宫女太监在丰华殿里忙进忙出。苏筱则在厨房里烧了一天的火,被炙热的炉火烤的几乎虚脱。
是夜。繁星满天。
丰华殿里灯火通明。几百盏宫灯将大殿照的通亮。
群臣分两侧按级而坐。
萧梓何进来的时候大殿中已经来了不少大臣,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银凯,英姿飒爽。
每走几步,便有人拱手贺喜,外加称赞几句。
萧梓何皆拱手回礼,淡笑谦让。
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,他更喜欢的是军中的生活。虽然有时辛苦了些。
过了片刻,有太监高声道: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于是殿中群臣皆跪迎皇帝。
萧华轩穿着金色龙袍穿过人群走到龙椅前坐下,微微抬手道:“众卿平身。”
众人谢礼起身落座。
萧华轩笑道:“今日宴请群臣,也是为三王爷接风洗尘,诸位不必多礼,只管畅饮便是。”
众人拱手谢恩。
萧华轩看着坐在右手首位的萧梓何,微微点头道:“梓何此次平定番邦,真是立了大功。”
萧梓何行礼道:“为皇上分忧,是臣弟的职责所在。”
萧华轩笑道:“话虽如此,朕还是应当重重赏赐。梓何,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,不妨说给朕听,朕一定答应。”
萧梓何本想推脱说没有请求,然后话到唇边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。苏筱的面孔就这么突如其然的浮现在眼前。
萧华轩见他犹豫,笑道:“怎么?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难以启口?”
萧梓何迟疑了片刻道:“皇上……臣弟确实是看中了一个姑娘……”
“哦?”萧华轩见状,不免笑了道,“是哪家的姑娘。说来,朕为你做主。”
萧梓何忽然拱手行礼道:“那臣弟斗胆,想向皇上讨一个人作为赏赐。”
萧华轩依旧在笑:“难得梓何开口。说吧,是看中谁了?”
萧梓何单膝跪下道:“臣弟恳请皇上将御膳房的宫女烟花赐予臣弟为妻。”
萧华轩目中一怔,笑容顿时将在脸上。大殿中鸦雀无声,群臣面面相觑都不敢言。他们皆知道皇帝曾经宠幸过那名宫女,后不知何故那宫女被遣去御膳房做苦力粗活。虽然皇上没有给她名分,但是那宫女也算是皇上的人。如今……
萧梓何看着萧华轩迟疑,心中猜测当初楚楚定是得罪了他才被打发去了御膳房。于是更加坚定道:“请皇上成全!”
萧华轩沉默半晌道:“可是那女子身份卑贱,如何能配得上你的身份。梓何,你还是另选赏赐吧。”
萧梓何却蹙眉道:“臣弟不要金银珠宝,不要加官进爵,臣弟唯一想要的就是那名女子。请皇上成全。”说罢,竟双膝跪地。
萧华轩袖中的拳紧握,冷眼看着萧梓何。萧梓何拱手跪在地上,看着他的眼神是多么的鉴定。
君无戏言。君无戏言。方才是他自己承诺会应他所有的要求,然而却没有想到他提出的是他唯一不可能答应的要求。
只不过此刻……
萧华轩扫视了群臣一眼,许久才道:“好。朕答应你便是。”
萧梓何顿时大喜,笑道:“多谢皇上!皇上万岁万万岁!”
萧华轩嘴角微扬,然而眼中已经没有了半分笑意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