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朔却仍旧不死心，嘴不停地继续叭叭。
“皇兄，你就告诉我吧，你和荀景沥是不是之前就有矛盾啊？”
说完帝朔自己就否决了这个可能。
“不可能啊，荀景沥去上京的时候，你还在外面。他去了上溪城之后，你才回来。你们没有机会闹出矛盾，那是因为什么呢？”
笔下的公文被朱红色的墨水画了个大大的叉，帝渊压着怒气将其扔在一边，才复又看向此刻如此令人厌烦的帝朔，“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，不要与他过多接触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”
帝渊很少对帝朔如此疾言厉色，帝朔回味了一番，震惊之余又有点兴奋。
皇兄的情绪是越来越丰富了。
书房外骤然响起一道声音，“王爷，微臣有急事禀告。”
是汤尤。
“进。”
“王爷，微臣的人刚刚传来消息，荀景沥带着成渝离开了城主府，两人神色匆匆，骑马往西城门而去。”
看着窗外黑沉如墨的夜色，帝渊勐然站起身，边走边说，“汤大人留在常堰府，帝朔跟着本王。”
“是。”
*
被追捕的荀景沥和成渝此时正在官道上策马飞驰，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，显得尤为诡异。
看着荀景沥苍白痛苦的脸色，成渝恨不得替他承受了。
“主子，你的功力如何了？”
荀景沥摸着心口，又是一阵慌乱的跳动。
“衰减得厉害。”说完又看向一脸凝重的成渝，“辛苦你跟我跑一趟了。”
成渝摇摇头，“主子这说的哪里话？我的命属于主子，为主子做什么都心甘情愿。”
荀景沥欣慰地想扯出一抹笑，却不小心带动了心口的绞痛，蓦地又弯了弯腰。
成渝担忧地看着他，轻勒缰绳，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，令他得以扶着荀景沥。
“主子，要不然让属下一个人去吧！”
荀景沥额头冒了冷汗，却仍旧摇头，“你是凡人，不是他们的对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好了，加紧赶路要紧。”
两人又在夜色里疾驰，只是荀景沥的脸色愈加发白。
荀景沥想到下午的时候，周身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束缚，压得他喘不上来气，就一阵火大。
定是有人控制了他的真身，才会让他连魔力都使不出来。
*
天空逐渐发白，刚下过雨的官道上显露出深浅不一的马蹄印。
一行人停在岔路口，看着两条路上都出现了马蹄印，陷入沉思。
帝朔将手放印子里面探了探，便抬头对着马上的帝渊说道：“皇兄，是新鲜的马蹄印。”
帝渊点头，目视看不见尽头的前方。
“七弟，你带着他们顺着这条路继续追，本王走另一条路。”
“我和皇兄一起。”
“不必。”
说罢，帝渊径直驾马转向，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。
正在树林里稍作休息的荀景沥和成渝，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鸟叫。
成渝伸手，一直黑色的斑驳鸟飞驰而下，停在了他的手臂上。
斑驳鸟叫了两声，成渝顿时变了脸色。
“主子，他们追过来了。”
靠在树上大口喘息的荀景沥闻言倏然睁眼，犀利的眼神扫向后方，拳头握得极紧，发出“咯咯”的响声。
“主子，您先走，我拦住他们！”
“不行！”荀景沥脱口而出，“你不是帝渊的对手。”
成渝瞬间跪在地上，言辞恳切，眼神坚定，“即使不是对手，为了主子，成渝也要殊死一搏！”
“成渝，不、行。”
荀景沥撑着身后的树站了起来，脚下却又突然无力，若不是成渝及时扶住，恐怕又要直接摊在地上。
主子的状态很不好，不能再等了。
成渝踌躇不定之时，身后传来一阵没有规律的马蹄声，疾驰而来。
来得竟这样快！
不能再等了。
成渝搀着几乎昏倒的荀景沥，向林子深处走了十几步才停下，将他放倒在地上，又用杂草遮住，才堪堪不能发现他的踪迹。
他又原路返回，将荀景沥的马赶走，自己骑上马继续向前。
然而成渝走了不过半个时辰，便被前面已经等候多时的帝渊堵住了去路。
帝渊抬眼看向他，不屑地冷哼一声。
“荀景沥呢？”
“……”
成渝默不作声，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。
这样愚蠢的求死做法，帝渊连冷嘲都省了。
“你主子是个什么东西，本王已经知道了。”
成渝狐疑地看向他，不敢肯定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。
然而紧接着，帝渊就又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。
“荀景沥真身是一颗共桐树。”
这下，轮不到成渝再装死了，他震惊地瞪着帝渊，满是不可置信。
“你、你怎么会知道的？难道？……”
不对！
帝渊身上没有妖魔的气息，他应该也是一个普通人才对。
“到底是谁告诉你的？！”
成渝无能狂怒，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主子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，否则……
想到那个可能，成渝毛骨悚然的同时，看向帝渊的眼神中带了杀意。
“你杀不了本王。”
帝渊一句话就否决了他可笑又天真的妄想。
成渝轻嗤一声，“即使是同归于尽，我也要拼尽全力杀了你！”
“本王说了，你杀不了本王。”
成渝眼神骤然一狠，从腰间拔出长剑便刺向帝渊。
帝渊无聊地看了他一眼，在剑尖离他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，右手抬起，旋转的衣袖缠绕在长剑上，遮在衣袖中的手对着成渝的腹部勐地推出，马上的人便摔在地上，长剑应声而落，断成两截。
“自不量力。”
成渝单肘撑着身体，怒瞪着他，“要杀便杀。”
帝渊冷笑，再次嘲笑他的异想天开。
很快，帝朔带着人马到了。
“皇兄，抓到荀景沥了。”
成渝勐然回头，果然看到了被绳子束缚着的荀景沥。
然而此刻的荀景沥，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状态。
他尝试着起身把主子抢回来，然而受了帝渊那一掌，他已是强弩之末，站都站不起来，只能愤恨地看着主子失去血色的面容。
“带回去，严加看管。”
压着两个人回到常堰府的时候，已经临近傍晚。
帝渊吩咐人把荀景沥和成渝分开关押，便回了书房，给苏久儿写了封信。
一切都平静下来。
到了夜深人静之时，监牢里却突然有了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