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女扮男装混入府中，究竟想做什么？”
“看来燕掌柜是真的认出我来了。”苏久儿在燕钧要杀人的视线中，踏上台阶。
“燕掌柜何必这样看着我，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告诉夫人呢。”
燕雪柔闻言看向了苏久儿，“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杜安民在哪里？燕钧为什么要假扮他？”
苏久儿斜倚在红木柱子上，看戏一般看着燕钧，“夫人莫急，燕掌柜可是拿剑逼着我们不许告诉您，想来燕掌柜是有自己的考量。”
燕钧狠狠地剜了一眼说风凉话不腰疼的苏久儿，却不敢回头看燕雪柔。
“燕钧！杜安民在哪里？！”
燕雪柔仰头，掐着他的下巴，迫使他看向自己，“说啊！”
燕钧凝望着燕雪柔的视线里满是痛楚，他不敢想象，若是让姐姐知道自己杀了人，他们会走到哪一步？
“姐姐，我……”
“你杀了他，是不是。”
燕雪柔虽是问句，可语气里带着肯定。
燕钧的神情顿时慌乱起来。
姐姐还是知道了！
燕雪柔见他这个样子，便知道自己猜对了，她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最终无力地撑着桌子才勉强能站着。
“燕钧！你怎么敢？！”
看着离自己两步之遥的燕雪柔，燕钧阴沉的面色陡然发了狠，大跨步来到她的面前，和她紧紧相依。
燕雪柔想再后退，却被他的一句话喝止住了，“姐姐若是再退，我就在这里，要了姐姐。”
燕雪柔直接推开他，冲着他的脸两边各扇了两巴掌，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所以燕钧的脸上迅速出现了两个鲜红的巴掌印，嘴角渗着一丝血迹。
“混账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！”
然而燕钧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，倾身往前，与燕雪柔平视，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，抚摸她通红的那一片皮肤，温柔出声，“姐姐可消气了？若是还没，可以继续打。只是姐姐的手要是打疼了，我会心疼的。”
燕雪柔试着抽回手，但并没有用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才说道：“我问你，你是不是杀人了？”
“是。是我一剑杀了杜安民，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，当场毙命，还是死不瞑目呢。”
话音刚落，脸上就又挨了一巴掌。
燕钧偏了下头，又继续说道：“我不止杀了他，我还杀了凝香阁里的两个女人。”
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，你不能杀人。”燕雪柔怒吼着甩了他一巴掌。
燕钧擦掉嘴角溢出的血，神色癫狂，“有啊，可是我控制不住地要杀了他，只要一想到姐姐当初是因为他抛弃的我，我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。”
又是一巴掌落在脸上，燕钧闭了闭眼，再次睁开时，眼里全是哀痛。
“姐姐打我，是因为我杀了他吗？”
“不管你杀谁，我都要打你。”
燕雪柔将自己的左臂伸到他面前，衣服因为宽松向下落。
苏久儿离他们有几步远都能看到，白皙光滑的手臂上，赫然缀着一道崎区不平宛如沟壑的伤疤。
看样子，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伤了。
“你还记得这道疤吗？”
燕钧愣愣地看着她的手臂，因为胆怯，根本不敢触碰，甚至闭上了眼睛，扭过头去。
“为什么不敢看？为什么不敢摸？”燕雪柔步步紧逼，眼眶都泛红了，“十一年前，你十二岁，我十五岁，你因为失手杀了一个孩子，人家来索你的命。是我给你挡下了一切，是我在城主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，是我忍受了他们的怒气留下了这道疤！”
“姐姐，别说了……”燕钧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燕雪柔却不管不顾，非要将心里的怒火一并爆发，“我当时有没有告诉你，可以骂人可以打人，但绝对不能杀人！杀了人，你也就没命活了！”
“我当然知道，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，我只要一想到，姐姐是因为我将自己委身给那个畜生，我就想杀了他。”燕钧按着她的肩膀，满脸的喜悦，带着期盼地说道：“姐姐，我杀了他，我现在就是城主了，没有人会再欺负我们，就算是杀了人，我也会将一切掩盖过去。姐姐，你不用再害怕了，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燕雪柔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肘弯，不停地摇头，眼眶里盈满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，“你以为，这世间只有安堂郡这一座城吗？你以为你当上了城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？你以为我拼死拼活地护着你是为了让你杀更多的人吗？”
燕雪柔哭得差点喘不上气，燕钧心里一慌，打横将她抱起，就要送回房间，却正好碰见了被押过来的柳义康。
燕钧看见他，就像看到了之前霸占着姐姐的杜安民，一股无形之火再次蹿了上来。
他冷冷地撂下一句话，“把他杀了！”
燕雪柔闭上眼睛，无声流泪。
“去请大夫！”
苏久儿就等着这句话呢，她立刻上前，神情严肃地看着燕钧，“交给我吧！”
岂料燕钧根本不领情，厌恶地看了她一眼，若不是他抱着姐姐，早就一脚踹过去了。
苏久儿看出他的意思，翻了个白眼，要不是想知道更深层的事情，她才不会揽下这事呢！
不由分说地探上了燕雪柔的脉象，她心里有了大致的了解，但却故意将她的病情说重，眉头皱紧，面色担忧，焦急地说道：“夫人是气急攻心，要是等大夫来，黄花菜都凉了。我有一法，可暂时缓解夫人的症状，届时再让大夫来诊治也未尝不可。”
燕钧见她话间不似作假，低头看向燕雪柔，却发现她脸上的血色在迅速流失，心中恐慌不已，连忙说道：“快救救她！”
“好，把她平放到床上，我这就给她治疗。”
苏久儿坐到床边，再次探向她的手腕，却被她收了回去。
疑惑地看向她时，却见她低声道：“让他出去。”
无奈，苏久儿回身看向一旁的燕钧，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燕钧很是受伤，为什么姐姐要把他赶出去？他真的就这么不可原谅吗？
然而他不出去，燕雪柔就不治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