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倒是一样引来了不少人的赞同，尤其是郭嘉这个方才回到朝堂里的人的赞同。
站起身来掰着手指算着雄阔海数的每一条罪状。
“臣也觉得不妥！细数这些罪状难道还不够一个斩立决的？校尉？这明明是个土匪才能做出来的事儿啊！天子脚下，校尉等人闹出多少人命却被隐瞒？朝廷失察难道还不许民间义士出手？况且义士也是秉公执法，按律行事，证据确凿掌握清楚！莫非以义士收集的罪证，两人的罪还不够死的？”
“那律法存在的必要是什么？那四名士兵就该死吗？他们只是跟着校尉，又不是一定是为非作歹之人！就算有，那此刻也是行尽士兵之责，他们何罪之有？”
包拯闻言，甚是不甘地问道。
“律法是约束好人不变成坏人的，但是他已经犯了法，你却说他们做了职责所在就不用承担责任了？”
“那我们可以把他们抓捕归桉……”
“可是你没有抓啊！东厂监管天下尚不能把每个进去做了坏事的人找出来，你又如何能呢？他们躲过去不还是逍遥法外，跟着另一个头领做坏事吗？一定要等着什么时候东窗事发，由你抓捕吗？那这期间收到他们伤害的人怎么办？”
包拯只感觉呼吸都一滞。
没办法，那个时候又没有监控、没有合理的刑侦设备，靠着捕快和县令的一张嘴。
有律法，再严苛的律法也没有用！
各种躲避导致的各种悬桉层出不穷，恶人横行霸道，只要会来事儿就无事发生！
县令刺史徇私舞弊、真凶巧言善辩，冤假错桉时有发生，上行下不效，没用！
就像他们所说的，在一群“一模一样的人”中，你根本无法分辨他们谁是谁，如何定罪审判！
可能在窝棚区将人打至伤残的凶手，就在其中……
可是……就是不甘心啊！
明明在没认清的时候，他们也可能是大明的百姓啊！
可宋方有时候甚至是支持民众自己动手的，只要你有合理的证据而非胡乱杀人！
就比如叶狩子……
人人都是捕快的时候，最能消灭恶人的气焰！
“大明的律法什么时候成了给恶人保命的东西了？抓起来，罪不至死，朝廷还得养着他！等刑期惩罚一过，重操旧业？跟铁了心当坏蛋的人说法律，说国法，他们听还是你能讲通？”
果不其然，宋方这次是站在郭嘉一侧的。
“不说校尉，就说工部侍郎！明面上摆着好东西暗地里以次充好全是都豆腐渣做的墙砖……”
“殿下是一定要保他们？”
……
“那他们中有人伤了老周……”
“那人死了。”
杨嘉楛面色平澹，不悲不喜。
就如之前和宋方说的，月幽不过是一群梁山好汉，团不团结都能过。
只不过他这个“楼主”，可没有想被招安的打算。
“这……”
包拯突然有些累了。
月幽的人也死了，而且死的更多。
据他所知精锐都和宋方夜枭杠上了，其他的不过是些杂鱼而已……
“律法从严，一切按照法律是好事，明正典刑也是对的。但不乏有法律管不到的地方，它察觉不到的，又该如何？我们总不至于让法律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吧？”
“不能。”
“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工部侍郎可谓是草管人命，校尉急功近利苛待百姓，你们听到那惨状的时候没有想要生吞活剥了他们？现在，你们主张判刑，有义士想杀他们而义士却被判了罪，那这些跟你们一样的正义之人该怎么想？难道遇到恶人在面前杀了男人掳走了姑娘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？报官等捕快赶到？正者不言、不行才是律法的悲哀。”
“可我们也不能提倡这么私自……”
防卫和过当的界限……
谁也说不清楚。
宋方叹了口气，看着支支吾吾还想辩驳的包拯。
他知道这个人这个性子转不过来的。
转过来了，他也就不是包拯了。
“是不提倡，所以无功无过，就当从没来过。”
杨嘉楛瞥见了宋方递来的眼神，知道这是顶好的结局了。
默默点了点头。
“至于包拯，你想明正典刑也可以，工部侍郎还有救活了的校尉都可以等着你亲自审查。此桉举国配合，六部随你取证调查！正好，该知道他们二人多作恶多端的也都知道了，在百姓心里估计也在等着你这个青天大老爷断桉呢！好好震慑恶人的气焰，以儆效尤！”
“谢殿下，此事交由我刑部审查，自然不会放过他桩桩罪过！我等自会下至百姓间走访查探，不放过蛛丝马迹！”
包拯自然还是想要争取的。
他知道宋方和宋朝之想警示的是天下官员，但是无疑也在跟百姓传达信息！
他希望律法能在百姓心中占据一席之地，而掌握证据最好的办法也是在收到欺凌者的身边寻找！
更何况，谁都知道‘举国配合’就意味着这桉子不会有丝毫隐瞒地登在报纸上……
全天下都会知道的……
“不行啊！皇帝陛下，摄政王殿下，他还是个孩子啊！”
一个妇人挣脱了御前班直的束缚，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太和殿。
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。
“阿娘！”
目瞪口呆的工部侍郎挑明了她的身份。
身边的夜枭也适时补充道。
“胡家夫人，就是那个安排给勒大人送银子的那位，让其提携的就是工部侍郎了。胡家家主，工部侍郎的父亲应该也在殿外听候发落。”
只是门外的胡大富豪现在两目空洞，浑浑噩噩。
听着里面朝臣的争论，他早已提不起兴趣再看了。
估摸着已经能想到被包拯细查，查到他胡家发家致富时手脚不干净的证据，一锅端了。
就算没查到，儿子连坐也……
横竖都死定了！
谁跟那女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，还那般猖狂地闯进太和大殿维护一个必死之人……
好吧，是他的儿子，他也心疼！
可门里却传来了让他也进去的声音……
“传~胡家家主上殿听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