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宁卿送到宁家门前，顾辞就折返了。
顾家老宅离这里不算近，他回去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。
冬日寒重。
等顾辞回到顾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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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奶奶早早睡去，帮佣也已经休息了。
顾辞只开了一盏小灯走到岛台旁边倒水喝。
楼上走道的灯突然亮起，片刻后披着羊绒外套的顾长意从楼上走下来。
她看见顾辞站在岛台后面还有些惊讶，“阿辞？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。”
顾辞放下水杯，闻言挑了挑眉，“他今天回来？”
“嗯，那边大雪极端天气，飞机延误了，不然早就回来了。”
顾辞点点头，他对顾长衡的行程没有兴趣，转身往楼上走，“姑姑，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顾长意点点头，又跟在他后面往楼上走。
到了二楼，顾长意本该往自己房间走，而顾辞要上三楼。
但她没继续走，顿了顿步子，再三斟酌还是开了口，“你今天去见淼淼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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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辞“嗯”了一声，并未隐瞒。
顾长意叹了口气，追问道：“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。”
“男女朋友。”
他回答的很利落。
顾长意沉默了一会。
顾辞也没说话，安静的等着。
“你跟我过来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顾长意扔下这句径直往前走。
顾辞跟着她进了书房。
顾长意在藏蓝色沙发上做下，拢了拢外套，指着对面说，“你坐。”
顾辞坐下。
顾长意看着眼前样貌品行都是上乘的侄子叹了口气，硬着心肠说：“你知道我是不赞同你们再牵扯在一起的吧。”
顾辞点点头，“知道。”
答得倒是快，就是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顾长意火都上来了。“以往我都认为感情是你们小辈的事，我们做长辈不好瞎掺和。但是这次，我要问问你，顾辞，你就这么跟淼淼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要不是你奶奶撞见了，你还想着瞒多久？”
“跟淼淼同居着，对外却从没说过自己有女朋友，你就是这么对淼淼的？这就是你对女朋友的态度？”
顾长意噼头盖脸一顿骂。
早在顾奶奶撞见宁卿的那次，顾辞就明白了会有这一天。
顾长意没有生育孩子，从小对他如同亲子，要求也严格。宁卿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辈，她生气也是正常。
顾辞语气平静，不紧不慢，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一样，“没打算瞒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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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长意反问他：“没打算瞒着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
顾辞正在斟酌怎么好说清楚宁卿的事。
顾长意看见他不说话了，以为是心虚了，怒上心头，伸直巴掌就往顾辞身上招呼。
边打边骂，“你这个混账，之前让你不要招惹人家你不听，结了婚让你好好对淼淼你也不听，现在又在干什么？”
“宁家就这么一个女儿，你这么作贱她是想干什么？巴不得我们两家结仇？”
顾辞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姑姑会突然动手，更没想到自己会挨打。
伸手截住顾长意的手，顾辞无奈的说：“我没这个意思。”
“她刚回国的时候出了点意外，爸妈和哥哥都不在。住我家也只是方便照顾她。”
“她住她自己的房间。”
“我没说是宁卿要先跟她爸妈说清楚。”
这么一通话说下来，顾长意气消了点。举着巴掌半信半疑的说：“真的？”
“您可以去问她。”
顾长意手放了下去，又拢了拢外套，理了理头发，坐了回去，回复了之前的端庄样子。
很是担忧的问，“淼淼出了什么意外？”
顾辞没由来的不想告诉任何人，宁卿的记忆有问题这件事。
哪怕她早晚会恢复。
他只说，“车祸，轻微脑震荡。”
顾长意怔了怔，“这孩子……严重吗？”
顾辞摇摇头，说了另一件事，“她爸妈不知道这事。”
“知道了，我不会说。”顾长意点点头，又扫了一眼顾辞，语气别扭，“没打疼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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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。”
顾长意：“既然这样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，你自己也要有分寸，好好对人家。走吧，你也早点睡。”
出了书房，顾辞转身上了三楼，进了自己的卧室，
二十二岁以前，他在这里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。
后来，他跟宁卿结婚，就搬出了这里。
只会在年节时期短暂回来住几天。
屋里的摆设布置这么多年从未变过，即使更新换代顾长意也会安排人换上一件一模一样的新的。
顾辞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布置。
这是顾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。
屋里一应都是他一贯的灰色性冷澹风，只沙发上那只橙色鬼脸抱枕显得格格不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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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辞走过去拿起那只抱枕坐下。
是他们刚结婚的那年宁卿放在这的。
那时候，她还很有生气，两人也不像后来那般。
那天，她从外面回来。
一边吐槽这个季度的新品不好看，一边从购物袋里抽出了这个抱枕。
非要缠着顾辞评价它。
他只给了一个字，“丑。”
宁卿骂了他半个小时，说他没有品味，这个是某某品牌和某位知名大画家的联名款。
说着说着火苗烧到了卧室的布置上。
宁卿非要说他这个卧室布置的毫无人情味，晚上睡着都要做噩梦。吵着要给顾辞的卧室换个软装。
说第一步就从把这个抱枕放在这里纠正他的品味开始。
顾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。
反正抱枕是放了。
只是后来，她变了很多。
不再跟他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，人也变得沉默了很多。
他们从结婚以来本就不怎么亲密，到后面更是疏远的厉害。
她再没提过换软装的事。
耳边又响起顾长意骂他的那句话，“让你不要招惹人家你不听”。
他和宁卿年少订婚，又早早结婚。不过两年，又离婚。
北泽常有好事之人多嘴，说他们两不过是为家庭所逼，一对怨偶罢了。
只有顾长意知道，当年这桩婚事，顾辞他是点了头的。
只是，后来，种种，顾辞至今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那一步。